乌昱骊正在不要脸的用气人的话戏弄惹恼这位小贵族,可他怎么都没想到,冷酷的审讯官会突然夸奖他。
乌昱骊的脸皮忍不住一点点红了,只是看起来有点像是被烛火的热度烫红的,很好地掩饰住了他的害羞。他觉得审讯官小姐的审美可能有点异于常人,每个见过他的人都会恐惧厌恶地说他长了一双丑陋的兽瞳,从来没有人夸过他的眼睛好看。
明明她才是拥有着世间最美丽的黑珍珠。
虽然他很怀疑贵族小姐是不是在变着法地嘲讽他,可乌昱骊偏偏对人类的情感很敏锐,因此很容易分辨出女子说得是真话。
水雾一只手握着烛台,另一只手抽出了她的小短刀。刀尖抵在了乌昱骊的眼角,一滴血从银色的刀尖下渗出来,水雾眼眸坚定,「你再继续这样敷衍搪塞丶不肯配合,我就把这双眼睛挖下来。」
乌昱骊的呼吸顿住,他用金色的瞳眸注视着水雾,好久没有眨眼。他热衷于硝烟与反叛,血液与尖刀是最好的助。兴剂,他突然觉得这样举着刀胁迫他的贵族小姐很漂亮,如果他们此时是在外面的世界,他肯定会想法设法地将她拐到反叛军里。
明明锋锐的刀刃就落在他脆弱的眼睛旁边,乌昱骊却截然相反地兴奋了起来,「你就那么喜欢我的眼睛吗,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,如果你愿意加入反抗军,我就允许你把我的眼睛制作成标本。」
「现在是我在威胁你,你是我的囚犯,你身体的每一寸都是属于我的。无论我要夺走什么,你都没有资格拒绝。」水雾觉得这个反叛军的首领真是脑袋不太机灵,他根本就没有选择权,居然还想要在这种被五花大绑的情况下和她讲条件,策反她。
水雾用刀背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脸颊,「听懂了就说话。」
乌昱骊听懂了,他脸颊的红烧到脖颈,支支吾吾,觉得审讯官小姐怎么什么虎狼之词都能够说出口,她都不觉得羞人吗。什么他是属于她的东西,她喜欢他的眼睛什么的,这不就是在向他告白吗?
虽然爱上囚犯是种很小众的事情,但他的身材这么好,她会喜欢上他应该也挺正常的吧。
「我,我愿意。」乌昱骊扭扭捏捏,人生中第一次接受告白,虽然地点场合都怪了些,但只要审讯官小姐的心是真的,他也不是不能接受。
「……你在说什么呢。」水雾就没搞懂过反叛军首领的脑回路。
乌昱骊没有察觉到,长久的黑暗已经不知不觉侵蚀了他的精神,令他贪恋起那仅有的一束光,和带来光的那个人。男人不自觉地用脸颊蹭着冰冷的刀身,「你的占有欲是不是有些太强了,喜欢我到甚至想要挖下我的眼睛日日佩戴在身旁,若是你非要的话,我也不是不可以……」
水雾实在觉得乌昱骊有些荒谬,她缩回手,「谁喜欢你了,谁又要佩戴你的眼睛了,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能不再审讯你了。」
乌昱骊下意识地伸长脖颈,将脸颊往女子手中的短刀上凑,锁链嵌入他的血肉,而积攒在心中隐秘的不安像是在这一刻尽数泄露出来,「别走,别离开。」
他像是一头暴躁的困兽,他的驯兽师给了他鞭子,现在他要去索要那颗属于他的甜枣。
「你不是想要探知我的隐秘吗,对我使用刑罚啊,我可是反叛军的首领,你应该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我身上才对吧。审讯官小姐明明是被联邦寄予厚望来驯服我的人,怎么能够总是消极怠工丶擅离职守呢,你应该二十四小时都陪在我身旁,待在我的囚室里和我同吃同住才对吧。」乌昱骊自以为很有道理地用他的那一套理论说着,妄图让水雾知道她总是这样放置着他丶不理他的行为是多么的罪过。
乌昱骊觉得这位贵族小姐真的是太不称职了,一看就是没有什么经验的新手,居然还要靠他这个敌人来教会她应该怎么审讯。
「你不是想要我的眼睛吗,反正我现在不太需要它,你可以挖下来一只带走。」乌昱骊没有发现他的一言一行最根本的目的都是留下水雾,毕竟那根红烛才燃烧了不到一半。她本来就应该认真继续工作,至少也要等到整根蜡烛都燃烧殆尽才能够离开。
水雾认为他不可理喻。她才不想要他的眼睛,他油嘴滑舌丶只想转移话题。
「我的眼睛先保存在你的眼眶里一段时间,好好对它,我会监督。乌昱骊,我知道,你即便死去也不会告诉我秘宝的地址,但是反叛军的囚犯不止你一个人,你不愿意回答的问题,你的同伴很乐意告诉我。」水雾现在也是个会撒谎的坏孩子了。
「你就一个人永远孤独地待在黑暗里吧。」
水雾拿走了烛台,背影趾高气昂,像是骄傲的小仙鹤。
乌昱骊有些想要大声地吼叫,可那样的行为又令他看起来像是一只真正的野兽了。他还想要继续挽留,可他嘴笨,嘴巴里只会说出些惹审讯官小姐生气的话语。
舱门合拢,那令他厌恶的粘稠的黑暗又开始从他的鼻腔丶耳廓中钻进身体。乌昱骊的瞳眸干涩地转动了一下,不知是否因为贵族小姐临走前说的话,他只觉得眼眶里的这双金眸好像突然不再听从他的指挥,它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个圆溜溜的独立的个体,在他的眼眶里叫嚣着不舒服,矜贵地嫌弃起它的住所,像是也想要跟随着水雾离开。
(。)
:|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