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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VS右（第3页）

可一想到她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和人说话，他就像被戳破的气球，干瘪一团，没了知道真相的勇气。

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，脑子如同浆糊，心底的某处像被什么挖空了，凉凉漏着风。

在没有见面的日子里，他们也时常通电话、打视频，可她之前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吗？

没有吧……不然为什么自己不记得。

他俩亲密无间，有时齐妤会向他撒娇，可那是熟人间的相处方式，不会像她刚才那样……

暧昧又旖旎。

房间里脚步声响起，门被打开，齐妤捧着马克杯出来，看见靠在门口的陈均，惊讶道：“陈均，你什么时候来的，怎么不叫我？”

陈均缓缓站直身体，看向穿着纯色睡衣的人，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笑来，只是那笑转瞬即逝，“我才来不久，听到你在和人打电话，就没有叫你。”

说完他一眨不眨盯着齐妤，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，一个他没有立场去询问的答案。

他的视线随着齐妤移动，齐妤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陈皮茯苓茶，又拿出陈均的杯子倒了杯递给他，“我是在和我同桌打电话，之前给你讲过的那个，你还记得吧。”

陈均抿唇，一言不发。

齐妤以为他忘记了，提醒他，“就我说他学习又好，人长得又帅的那个。”

宋浔舟发觉自己的面部肌肉不听使唤，他很想对齐妤挤出一个笑，可是笑不出来，慢慢说道：“哦，他啊，你是说过，我才想起来。”

陈均随她一起坐到沙发上，齐妤从桌上拿了包零食递给他，陈均看也没看地接过，眼睛只看着身边人，试探道：“这都放假了，你同桌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？”

齐妤拿了个抱枕垫在腰下，盘腿窝在沙发里，“也没什么事，他就打电话问我在没在写作业。”

陈均一点也不关心这个，他此时像只炸毛的猫，急需齐妤说些他想听的才能安抚他。

比如说，他们只是普通同学，平时很少打电话。再或者说，今天是个意外，她之前没有接过他的电话。

可是不行，不够，都不够，一想到齐妤刚刚对他说话的语气，陈均就怄得难受。

齐妤看他整个人恹恹的，关心道：“你怎么了？是不是陈叔叔又说你了？”

陈均摇头。

他现在早已不在乎他爸说的任何话，他的恶语相向不能伤他分毫。

相反……陈均看着面前这个温声细语关心他的女孩儿。她贴心温柔，天真无害，才是真正能轻而易举戳中他软肋的人。

齐妤想不到陈均为什么情绪不佳，试图说些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，便道：“就刚刚给我打电话的同桌，他叫宋浔舟，名字听起来是不是很秀气？实际上他本人很阳光，和名字一点也不符。他也是个小可怜。”

也？陈均捕捉到这个关键字。

所以她是觉得他可怜才和他打电话吗？因为怜悯？

齐妤不是爱在背后置喙人的性格，但她和陈均无话不谈，想和他分享她在高中交到的朋友。

“他父母是联姻，就我以前在小说里看过的那种。两人婚后聚少离多，很早就分居了，但因为两方利益牵扯很多，直到去年才协议离婚，这且不提，今年我同桌才知道，原来两边都各自另有孩子了……”再具体的情况齐妤没有透露。

陈均听到这儿，有些诧异地看了齐妤一眼，观察她有没有情绪异样。

齐妤表情平平，双手捧着温暖的杯壁摩挲，继续道：“今年过年他没回家，他爸妈结婚时的房子早就不住人了，也没回他爷爷奶奶家，他现在在澳洲度假，出去玩玩也好，能放松下心情。他刚刚打电话就是监督我有没有完成作业。”

齐妤坦诚的讲述让陈均心下稍定，他下意识逃避不去想她刚刚温柔的语气，只告诉自己，她还是对我无话不谈，她把所有都原原本本告诉我了。

他明白了她为什么对那个男生格外不同。因为同样的父爱缺失，同样的母亲别嫁……

尽管这几年她很少在人前流露悲伤，内心还是会难受吧，自己淋过雨，才想要为别人撑伞……

回忆总是糖里掺杂着玻璃渣，陈均不再继续想下去。

自己在她最需要的时候，没能在她身边。说好的他永远都在，却食言，成了他内心深处永远忏悔的一道疤。

如果这是一场赌局，那么是他自己随意挥霍筹码、弃置底牌，才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。

他是黔驴技穷的赌徒，是穷途末路的朝圣者，不停在内心忏悔，又不停报以期待，希望能得到宽恕和救赎，以及贪心的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