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sp;nbsp;nbsp;nbsp;世界的五彩斑斓在她原本明亮的眸子里如潮水一般迅速褪去,最后只剩下深深的灰白,死寂的灰白,绝望的灰白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婷婷——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扑到尸体跟前,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已面目全非的昔日好友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求求你,别死好不好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我应该听你解释的,我应该相信你的,对不起,我昨天为什么要丢下你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鲜血、混沌不清的画面,近在眼前血肉翻飞的尸体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呕——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她退后了几步,扶着桌子在一旁剧烈地呕吐起来,可她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,胃里根本什么都没有,只能吐出带着血丝的胆汁,到了最后,她连胆汁都吐不出来了,便在那撕心裂肺地干呕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缓缓流下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到底是谁啊?
nbsp;nbsp;nbsp;nbsp;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才够啊?
nbsp;nbsp;nbsp;nbsp;是谁!是谁!是谁!
nbsp;nbsp;nbsp;nbsp;教室里留下的几个勘查人员静默地看着那个情绪几欲崩溃的女孩子,不由自主地都叹了口气,目光中带着悲悯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薛城一下一下地拍着顾连绵的后背,不疾不徐,节奏从始至终都没有变一下,就那样等她的情绪逐渐地平静下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吐完了,难过完了,就给我站起来。”薛城的声音淡淡的,递给她一张纸巾,神色显得有些冷漠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看清楚,人已经死了,你说什么她也活不过来了,如果不想看见下一场惨案的发生以及想为她讨回一个公道的话,就给我振作起来,靠你自己的力量,我们一起,抓住他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薛队!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众人带着点谴责地看向薛城,有人已经忍不住低喝出声,都是觉得他这么跟一个刚刚遭受了重大打击女孩子说话,着实是太过于残忍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顾连绵低着头缩在角落里,没有接薛城手里的纸巾,她连嘴唇的颜色都褪得一干二净,牙齿打着颤,不住地颤抖着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什么你。”薛城拉着她的胳膊硬把人提起来,指着路婷和刘思齐的尸体大声道:“要不然,离开这个岗位,剩下的事跟你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,你如果不想就这么认怂的话,就给我站起来,你是沈教授的学生,别让我瞧不起你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骨髓中埋于深处的傲气被这一句话生生给激荡起来,与快要爆发的情绪在身体里缠斗,那被巨大冲击所撕碎的理智也终是在逐渐拼合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她不是废物,她不是,不能再有下一个了,不能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接过那块雪白的纸巾,淡淡的清香从鼻尖处传来,冲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婷婷,你放心,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,信我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顾连绵狠狠地抹去脸上残存的泪水,连带着所有的软弱和畏惧也一并抹去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不是所有人的成长,都可以是有点钝痛的细水流长,有一种人,可能天生霉运连连,也是天赋异禀,总要从熊熊烈火里挣扎着爬出来,化了一身的血肉,才得以浴火重生——所谓天才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薛城看了一眼女孩面无表情的脸,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几句话无异于伤口上撒盐,但他必须要下一剂猛药,他太明白了,如果这口气让她松懈下去,这个长时间被心理折磨着的女孩可能会崩溃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不知过了多久之后——
nbsp;nbsp;nbsp;nbsp;“薛队……我总感觉,这次的所有凶杀案……都是冲着我来的。”顾连绵捏了捏鼻梁,声音嘶哑得厉害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薛城看了一眼墙上的大字,没有说话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顾连绵的眼神直勾勾地粘着在后面的那方墙上,冷笑了一下:“你肯定也发现了吧,每场都是模仿性杀人,却又特意留下了一模一样的红丝带来表明是同一人所为,这种冒着一定风险留下线索的行为除了挑衅毫无意义,还有这两个字‘废物’他是在说谁呢?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薛城沉吟了一下,若有所思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一直在找被害者之间的联系,可是迄今为止,我只发现了一个——他们都或多或少地跟我有点关系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莫清清、路婷、刘思齐、沈教授,甚至是乔小雨,也至少她是认识的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给沈教授下毒,又把量把握的极好,根本不至于致人死亡,让我误以为下一个受害者是沈教授后方寸大乱,实际上却是杀害了路婷和刘思齐……这种行为想证明的,只不过是我的无能而已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从窗户里刮来一阵带着尘土的风,扬起了少女乌黑的长发,她微微眯着眼,掩去了眸中大半的情绪——看起来平静得有点可怕,但只有她自己知道:那藏在袖筒里的小手指,正在不住地颤抖着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最让我笃定的一点是。”顾连绵看向他,沉声道:“如果不是针对我的话,明明一直跟着警方破案的我才是最该死的吧,我……是最后一个,他留着我的意义,只是为了折磨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薛城不知低头在想着些什么,许久,他才缓缓说了一句话:“我知道了,我会排查你身边的人的,我先让小高送你回去,有情况了再叫你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……”顾连绵刚想开口拒绝,这个时候她又怎么能休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