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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她顿了一下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以你对我的了解，又觉得我有多少可能会背弃效忠于大陆公安，而且那边毕竟有我真的很爱的人，所以你们把我从警方手里救下，其实并无多大意义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安停舟怔了一怔，似是没想到她居然敢说这么直白，但是如果她确无此意，之前的一系列事又为什么要承认得那么痛快，她到底是何意图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要说顾连绵这么快提出条件背弃警方他肯定是不信的，就连现在也极有可能是对方为了麻痹自己的心理战术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可是有一点顾连绵还是想错了，比起杀了她，安停舟其实更乐意让她心甘情愿地撕下那层自诩正义的恶心的表皮，和他一起坠入黑暗污秽的深渊，一步步变成她曾经最厌弃最鄙薄的模样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不是是老师承认的最得意的学生吗？他们不是自命清高视他如异类吗？他偏要毁了她，弄脏她，一点一点蚕食掉她的信仰，一寸一寸地腐化掉他那位好老师的骄傲，他就是要让他们知道，他们到底是多么的愚不可及虚伪无知，而他才是对的，以血还血，以牙还牙，有什么不对？有什么不对？

nbsp;nbsp;nbsp;nbsp;等着吧，想到这，他就忍不住兴奋得浑身战栗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安停舟感觉自己连脑浆都沸腾了起来，呼啸着各种残忍的想法盘旋而过，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神经质，一根根红血丝从眼球上爆裂而出，宛如血红的蛛丝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很好，老师，很好……

nbsp;nbsp;nbsp;nbsp;您不是连所有学生与您合照的那张墙上都留了最中间的位置给她吗，您不是千方百计地让她远离我生怕我玷污了您最得意的作品吗，三年前没能挫断她的那根硬骨头，如今我就要让你在天上眼睁睁看着，我是怎么让您的这位传承者和我同流合污的，我要让你知道，你的得意之作，也不过是个跟我没什么两样的垃圾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顾连绵，我迟早要毁了你给我们那位高风亮节的老师看，没错，我要让他看着……看着……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迟早有一天……迟早有一天！

nbsp;nbsp;nbsp;nbsp;迎着突然发疯而神色愈加可怖的安停舟，顾连绵一开始平淡地观察了他一会，似是得出了什么结论后微微摇了摇头，可当听到“老师”二字时，她的整个气场都骤然锋利了起来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只见她眸光淬亮如刀：“你不配提他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不配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这句话显然激怒了眼前这个本就精神不正常的人，安停舟一把扼住她的脖子，眼底癫狂：“你敢说我不配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呵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顾连绵被掐得喘不上气来，脸庞已发了紫，却依旧毫无畏惧地直视于他，眸含讥俏，一言不发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一秒，两秒……气息越来越微弱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不行，她现在还不能死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安停舟盯着她明亮的眼睛稍稍回了点神，这才惊觉在窒息的痛苦下，他手下的这条大动脉脉动的频率从始至终都极其平稳，也就是说濒临死亡，这个人甚至连心率都没变一下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是真的从生理上，都失去了对死亡的恐惧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跟三年前那个兀自倔强逞强的小姑娘真的不一样了……

nbsp;nbsp;nbsp;nbsp;安停舟猛然松了手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咳咳咳……咳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待气息逐渐平稳下来，顾连绵扶着床头柜没抬头，只是声音轻而冷地道：“你幼时他从毒窝里救你性命，一直关怀照顾不断，后来教你所学毫无保留，他不仅是你的老师，也是你的恩人，不曾对不起你半分，可你最后不但杀了他，还杀了他全家，恩将仇报，猪狗不如，你当然不配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安停舟目光落在那乌黑的发上，有些微微发怔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恩人……恩人……

nbsp;nbsp;nbsp;nbsp;是了，恩人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当年老师还未辞去警局工作去做犯罪心理学研究时，是他把自己救出来的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当时的安停舟躺在血与火的地狱中，耳边充斥着凄厉的惨叫，腿上传来足够把人生生疼晕过去的疼痛，拖着神志不清的杨达，他绝望又疯狂，刻毒又肆意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杀！死这一个还远远不够，他要杀光他们！

nbsp;nbsp;nbsp;nbsp;克制不住的杀戮之意即将没顶……

nbsp;nbsp;nbsp;nbsp;这时，那扇黑漆漆的门打开了，光漏了进来，照在他的脸上，暖暖的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安停舟一身污泥鲜血，抬眸看去——

nbsp;nbsp;nbsp;nbsp;年轻时的老师英俊而儒雅，踏光而来，走近，蹲下看他，眸中广阔浩瀚如藏星空，音色平和低沉，他带着悲悯和仁慈，摸摸他的头发，说：“孩子，没事了，我来带你们回去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的背很温暖，很安心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可是后来呢……他又为什么要杀了他呢？

nbsp;nbsp;nbsp;nbsp;是沈丛，对，是他，他跟他那个爸是一样的，他们都选择了抛弃他，是他们都对不起他，是他们活该的，他们该死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不是光明磊落如神袛吗，他不是教自己向善吗，可为什么最后却也放弃了他呢？凭什么都要放弃他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