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sp;nbsp;nbsp;nbsp;完成当日的演出后,他就掏出一本《学生字典》,仔细琢磨了三个小时,起了个名儿:席鹤洲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男孩一下由老鼠变成了鹤洲,非常激动,磕了三个头,敬师父茶的时候抖得茶水泼了一半。席玉麟就喝了剩下半盏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弄这些庄重的仪式、以自己的姓氏为一个孩子命名,他原来很抵触,想起来心里便沉郁郁的。然而现在——他都要对一个女人一生负责了,收个徒弟简直不叫问题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从兜里摸出几颗果干给了鹤洲,拍了拍他的脑瓜子,“明早喊完嗓子就来找我,从此以后,你跟我了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席玉麟从五点钟开始期待下班,然而集中排练,硬是到了七点半才放。回家路上他就想:霍眉在干什么呢?
nbsp;nbsp;nbsp;nbsp;这是一个很无聊的问题,人在一间家徒四壁的屋子里,实在没什么可干的。他想了几种情形,想不出来了,就开始懊丧于自己之前在干什么,就拿出这样一套房子给霍眉住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推门而入时,她正在桌前奋笔疾书。他绕到她身后看了看,是购物清单,列了整整两面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霍眉仰头看他:“回啦?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嗯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推开椅子站起来,“我要跟你约法三章。首先,回家以后,外套、外裤挂在衣架上——现在还没有,我会买的。里面的衣服能穿就叠好放衣柜里,不能穿就扔脏衣篓,你立刻去洗澡。洗完澡,换上睡衣,才可以坐床上。第二,坐着小便。第三,十一点必须上床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应了一声,立刻执行了第一章,去洗澡。没几分钟,霍眉忽然冲进来,他一个激灵,立马蹲下,想问一句“干什么”,但转念一想都是夫妻了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霍眉只睨他一眼,伸手探了探水温,然后一巴掌打他头上,骂道:“你要死啊?开热水啊!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是热的,它烧得慢,打开水后过一会儿就热了。前面的水不好浪费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她也不走,就站那儿拿手一直探,他就一直蹲着。后来觉得太小家子气了,那里霍眉也不是没看过,就站起来,仍然一副很忙的样子,到处挠痒痒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霍眉光明正大地上下扫视。他身材也长壮了些,不那么骨瘦如柴了。因为蛋白质摄入达了标,虬结深硬的线条已经扩充成了肌肉,轮廓不明显,但好歹是肉了,臂上有,肩背上有,腹部也有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伸出一根手指,在最下的一块腹肌上按了一下,简直像个按钮,这边一按,下面的家伙就弹起来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席玉麟啪地蹲下去,明显是没有那方面的生活,一点刺激都能起反应。刚好水热了,她也就出去,觉得席玉麟还是席玉麟,真好玩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洗完出来没有关水,如果关了水、再打开,又要重新经历一遍慢慢变热的过程,让她等上许久。她直接进去,继承了热水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倘若这时他打开水龙头,那么淋浴的水一样会变得又少又冷,所以席玉麟只是站在客厅里,听着里面淋淋漓漓的水声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房子真的不够好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直到霍眉洗完了,他才开水龙头洗衣服,手浸在冷水里,反应渐渐消了下去。脑子里又涨又热,一会儿想换房子的事,一会儿想霍眉刚在站在浴室里,衣服被水溅湿的样子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第169章三百醒来的时候,身边也空了,席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醒来的时候,身边也空了,席玉麟上班去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霍眉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,内心非常平静、满足,像一床在太阳下晒到干燥的被子。这一觉,她睡了十个小时。没有任务需要早起去做,没有人需要她早起化妆消肿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换好衣服,揣上了购物清单,又从纸袋里抽出一百块钱,打算去找木匠打家具。刚起身,外面就响起来刺耳的警报声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霍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扑到窗边看,底下的人全在有条不紊地疾走,看起来也不是很着急。什么意思?
nbsp;nbsp;nbsp;nbsp;空袭!
nbsp;nbsp;nbsp;nbsp;霍眉从
nbsp;nbsp;nbsp;nbsp;没见过这阵仗,慌乱地把两个大纸袋夹在腋下,撒腿就跑。她在平地上跑还算可以,下楼梯却真要命,像踩着高跷般不稳;那警报声也不停,催命似地呜呜叫,急得她直接在楼梯上摔了一跤,扭了脚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而重庆人民跑了五年的警报,早就能泰然应付了。看着没有大步跑,行动速度也快,且轻车熟路、井然有序,一会儿就全进了防空洞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怕没有自己的位置,霍眉更是心急,直喊救命,然而没有一个人停下搭理。只好一瘸一拐地往最近的洞口走,等她走到,警报都停了。最近的轰炸规模很小,就扔了两颗小炸弹下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重庆人民又散漫地拎着菜篮子和公文包各回各家,袍哥倒是往外冲,挖废墟救人、把人抬到医院、乃至修补建筑,他们在赈灾方面比政府还上心些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霍眉一屁股坐在地上,打开纸包点数。点完第一遍,心里就一凉;又点了第二遍,最终确认——掉了三张一百的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沿路找回去,一无所获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三百是个惊天大数目,她不会因为过了几年富贵生活就忘记这一点。在重庆,是普通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。若掉到路上了,一定会被人捡走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一瞬间霍眉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巴掌。在她随手就能打赏金条的时候,她从没弄丢过一个子儿;现在是席玉麟在辛辛苦苦赚钱,她一上来就弄丢了三百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我怎么这么粗心,不知道把纸袋的口子捏在手上呢?
nbsp;nbsp;nbsp;nbsp;这天家具也而不必买了,她回了家,只是颓然地坐在地上发呆。发了许久的呆,听到有人喊“302”,又如惊弓之鸟一样跳起来,扒着窗户往下看。
nbsp;nbsp;nbsp;nbsp;202的邻居探头仰望她,“你的电话!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家中没有座机,二楼的这户人家有。有时候席玉麟上班迟到,席香阁真担心他死家里了,就跟202打电话。202也是个热心人,一脚踹开房门,把在安眠药效中晕乎乎的席玉麟拖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