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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（第1页）

研磨的声音从网络的另一端传来。移动的按键没有问题，换装备的操作有点复杂，不过，和其他新手玩家相比，亚树有一个相当大的优势，那就是听话。很快，他们遇到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难题，几个史莱姆在他们砍树的路上跳了出来，亚树自告奋勇，砍了一会儿，干掉了两个，被第三个给打死了。

“呜呜……”

“没关系的，材料都还在。”

在无数次（亚树的）死亡之后，他们终于盖出了一个简陋的小木屋，算是平安度过了第一天。接下来的任务是加固房子，升级新装备，制作药剂，以求最后的通关。研磨熟练地收集着各种必需品，亚树的主要活动就是死，死，还有死。为了方便多人游玩，研磨选了中等大小的地图，于是，每当亚树从复活点急匆匆赶往该去的地方时，都能听到她自嘲的歌声：“啊——在日本的某个地方——有人在等待着我——良日启程——追寻晚霞而去——”

研磨努力忍笑，亚树的耳机里传来隐约的气流和电流声。等亚树赶来，研磨已经装满了一背包材料，“剩下的钱和材料你都拿好，我们回去再做新的房间，把其他npc接来。”

“好耶！我们两个真是太厉害啦，完成了这么多目标！”

“是呢。”

建好了另外的房间，遇到了商人，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。研磨存好档，关掉了游戏，语音房间倒是还连着。亚树似乎忘了关掉它，他听到耳机里传来亚树收拾桌面的声音，窸窸窣窣，看来是要用电脑干别的了。

“妈妈，你是不是把我的圆珠笔装到你的包里了？”

亚树摘下耳机，打开一条门缝，跟还在看电视节目的妈妈确认了一阵，从她的工作包里翻出了两支笔，回到房间。看着桌角堆放的习题册，亚树深吸一口气，拿起“数学ii”，想了想，又放了回去，换成了日本史。

翻书声、做题写字的“沙沙”声、关节时不时碰到桌子的声音，组成了一场听起来还挺解压的白噪音。那时候asr还没有火遍全球，听着耳机那一端的音频，研磨逐渐产生了这种视频的灵感雏形。当然，这种设备应该达不到可以发出来的效果……

他翻出笔记本，把几个灵感记在了上面。亚树那边的声音停了一会儿，又传来关门声、水杯放在桌子上的声音，她换了本书，书脊磕在桌面上，声音有点大。研磨也忍不住敲了敲桌子，亚树“哇”了一声，被吓了一跳：“咦？这个语音聊天室还没有关啊……我刚刚吵到你了吗？”

“没有，我觉得还不错。”研磨阻止了她要关掉语音的提议，“而且其实也不是什么都能听到。”

“那是因为我刚刚除了做题什么都没干。”亚树坦诚地说，“既然你还在的话，能帮我看看数学题吗？”

“你也真是的……”

“也不是每道题都要问你，就是……能和你一起学习我会更有动力的。”

“尽量自己做出来嘛。”

“我有尽量了！啊，我还有记笔记，虽然看了答案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念一下给你……”

研磨一边叹气，一边认真地记下了题目，耐心地解释给她听。亚树思考了一会儿，“哦！好像下一道题也是一样的，对吧？我可以跟你讲一下吗？”

“你讲吧。”

听着亚树讲解自己的思路，研磨赞许地点了点头，突然想起，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。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，又试探地问道，“话说……要开视频吗？”

“不了吧！开视频感觉怪怪的耶，我觉得我很不上镜。”

“哦，也是呢。”

“……研磨也觉得不上镜吗？”

“我没看过你的照片，不知道。”

亚树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，“不过，我很喜欢这样连着线，虽然不说话，也知道对方在听的感觉。谢谢你，研磨，我耽误了你很长时间吧？”

“当背景音听了，没什么影响。”

“啊！”亚树想到了什么，用力拍了一下脸颊，听的研磨两颊也有点幻痛，“研磨，你知道那种用来做背景音很合适的视频吧！你说我们要不要做一下那种视频？或者直播？”

“为什么突然这么想？”

“哎嘿嘿……”亚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因为我还是有点想看到研磨的脸。”

“……我考虑一下吧。”研磨在灵感记录本里又增加了一条，“其实我最近也有在考虑做游戏的新手教程之类的，到时候来看吧。”

“好啊好啊！我保证下次一定不拖后腿！”

12

首先在舌头中间打孔，戴上饰环，慢慢将这个孔弄大，将舌尖的部分用牙线或钓鱼线绑住，最后用手术刀或剃须刀将舌尖切开，这样蛇舌就完成了。

亚树深呼吸一口气，把自己浮肿的脸贴向手机。完全不像自己，镜中的倒影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，彻底变成了他人的模样，父亲甚至也认不出她来，在车站见到她的第一反应是后退了一步。在听治疗方案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准备，糖皮质激素、靶向药、营养剂等会带给她什么样的后果，她和母亲都一清二楚。理智占上风的时候，她愿意牺牲身材，减轻腹部溃烂的疼痛。治疗很有成效，所以现在的她才有时间和经历对着镜中的影子愣怔出神。

第一次瞥见浴室的镜子时，亚树尖叫了起来。她吃了一个星期的甲泼尼龙，身体随着激素的变化飞速变形，熟悉的五官像是黏在了新的头颅上。她真希望自己会像其他孩子一样，受到惊吓时表现出口吃，而不是变成现在这个说话颠三倒四的蠢货。她哭着跑进自己的房间里，等妈妈发现浴室没被清理后找她兴师问罪，这样她就能哭着钻进她的怀里请求安慰。靠在佳子的怀里大哭了一场，亚树想平复下心情，坐到电脑前，却又被反光里的脸吸引了注意力。那不是她。南亚树真的是这个样子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