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臣争吵正酣,声浪如潮。
陈志清缓步出列,拱手一礼,语声平和:
“陛下,诸位。”
“陆云擅动粮价,于法有据,于情难平,此言不虚。”
“但——臣斗胆请问一句。”
他微微抬眸,目光沉定,落在群臣之间。
“益州之乱,是始于一纸命令,还是早已积怨如山?”
“是因为粮价涨了,还是因为百姓早已买不起一口米?”
他语气极缓,却压得满殿渐静。
“诸位皆言‘陆云逼反’,可若无千万人饿腹于地,区区一百五十文,又怎能掀得起益州烽烟?”
他目光轻转,扫过萧武等人,语气仍旧从容:
“陆云之责,可议。”
“但若将益州乱象,一口咬死于一人头上,未免……太急,也太巧。”
殿中安静,几位老臣神情微变。
陈志清不紧不慢,拂袖道:
“臣不替陆云开脱,只请陛下明察。”
“此时功过未定,朝堂尚未问清,若就此定罪斥责——”
他顿了顿,语声微沉:
“恐怕,寒的是全权忠臣之心。”
陈志清话音一落,全殿沉寂。
然而下一刻,萧武再度迈前一步,冷哼出声:
“丞相说得冠冕堂皇,可终究避不过一桩——”
“陆云擅动政权,致民起暴乱,州府失守,这——就是乱臣之行!”
“若今日不治,来日谁还把圣旨当回事?!”
他双目如电,重声而斥:“朝廷若容得下他,那百姓还信谁?!”
陈志清不怒,反笑,抬眼望他:
“萧尚书说得激昂,臣听了心寒。”
“陆云一纸命下,粮价虽高,却不过一日。”
“可四大粮商囤粮压价、哄抬十年,你怎不曾言一声‘当治’?”
萧武厉声:“商贾之辈贪婪本性,怎能与一朝命官同日而语?”
陈志清淡道:“贪婪本性,便不可问罪,那是朝廷容他们的?”
“那陆云以命试局,扯出其贪,反成‘当诛之罪’——尚书此理,是不是太巧了些?”
萧武怒极:“你是说,本官有意包庇?”
陈志清不慌不乱,语气平稳:
“臣不敢妄断,只知——有些人骂得最响,恰是痛得最早。”
萧武瞳孔一缩,正要怒喝,女帝已抬手按案,声寒如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