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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又看不到。你问鲶鱼精好不好看去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指指桌子，“快吃，放冷了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有点太多了，把酸辣粉装回来的木碗还得再去还给人家，林杰当时劝她坐下吃了再走，她说就是想在旅馆宵夜，他就欲言又止地退到一旁了。即使席玉麟没吃晚饭，也吃不下这许多，很惋惜地一直念叨怎么买这么多？霍眉说因为现在有钱啊，就浪费。不管这个国家多艰难，永远有富人在铺张浪费，我最看他们不爽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不爽你就成为他们啊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霍眉摇头晃脑：“我就是坏。”一绺碎发在脸边拂来拂去。他走过去，把那绺头发摆出一个弧度，“不仅发尾要烫，上面也要是卷的，在额头这里弯一下，挡一半眉毛。这样的话，脸就像被花瓣围遮起来，含苞待放了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要求得倒细，你又看不到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已经想象到了。”他垂头摆弄她的头发，笑了一下，满屋的灯光都被他的眸子吸走了，凝成很亮很亮的一点。她看看他，低下头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第89章此去经年他们这几夜心绪的波动都……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们这几夜心绪的波动都大，铜钟就在前面不远处不断地响着，每响一下，震得人几欲销魂。时而贴在一起，用人类由脆弱的筋骨皮肉组成的部位——手啊、脸啊、肩啊，试图在不可预测的伟力面前寻些可笑的慰藉；时而完完全全地放松着，说些好笑的事，笑到不得不用毛巾堵住门缝；时而阴阳怪气地互相刺探，谁都问心有愧，最后往往两败俱伤；时而发呆，就只盯着彼此的脸看，两张脸都漂亮，两条命都不好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最后一晚，谁也说不出话。霍眉重新把如意袋摆在床头柜上了，想着让他自己决定吧，再就见不到了。尽管有种种不合适但这是唯一将人与人无间结合起来的方式，往后分开，不能算是完全不相干。趁席玉麟洗澡，她关了床头灯，钻进被子里闭上眼。地上早给他铺好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水声停后，他走出来，将浴室的灯也啪的关了。床的另一边明显凹陷下去，她莫名紧张起来——天哪，她多久都没紧张过了，现在却宛若一个处女。他的呼吸、他的气味和他的温热几乎是瞬间就到了身边，战栗感蔓延开来，她忽然轻轻用小臂抵在他胸前，“等等，我换个姿——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席玉麟把自己的枕头从她身下掏出来，拍圆，垫在腰后，“这么早关灯，你困了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啥子？我关灯是因——你看到床头柜上的东西没有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这才伸长脖子看了一眼，无语道：“黑漆马孔的，这谁看得到？”说完，两人就像傻子一样笑，笑得床都在震。等席玉麟笑完了，霍眉还没笑完，而且抖动幅度相当之大；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，才发现她是在哭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就要离开四川，跨越半个中国，到举目无亲、语言不通的海岛上去做二姨太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人这一生就像蓬草，不在泥里死生，就在风中飘零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席玉麟默不做声地用手背帮她擦了擦脸，“等我攒了钱，就去香港看你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火车票是非常、非常贵的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攒个四五年，总能攒到的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四五年后，你要花钱娶老婆了，怎么可能去找我。男人说的话最不可信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是小婆娘，说到做到。到了香港，找到你，若见你做最时髦的发型、穿最华贵的旗袍、戴最贵重的首饰，我就走；若不是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若不是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那也没办法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两人又笑起来，笑着笑着她又急了，带着哭腔说：“那怎么办啊？我都三十多岁了，他对我不好，我能怎么办啊？”人都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，但她坏，非要逼着他做承诺，来给她兜个底。席玉麟果然太年轻，她一急，他也跟着急，“你说怎么办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再教你一点，女人问你怎么办，你不要反问回去，会显得很蠢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又反驳，“我又没有钱，他不给你买，难道我就买得起那些衣服首饰了？你说能怎么办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只要你买得起两张回程票，我就跟你回四川。”她很迅速地说完，隔着一层泪水抬头看他。席玉麟的嘴角抽了抽，先是被她的语言艺术唬住了，心中一震；随即又品砸出恼人的意味，“霍眉，你这个人——你这个人——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开玩笑的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——太过分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开玩笑的。”她走到窗边，点了一支烟，“我不喜欢你这样的。实在攀不上高枝，嫁个普通人也不是不行，但要像李五爷那样可靠、寡言、身材好。我真的看不上你，你像我的小姐妹。还是个贱籍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从床上坐起来，面无表情，“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爱绕着你转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细长的香烟在她的指缝间颤抖，“开玩笑的！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本打算就此罢休了，心里却强烈地不甘着，又道：“我现在被你弄得很伤心，你看到了，也没起半分留下来的心思；你却好意思——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说了我开玩笑的嘛！别说了！别说了！”她忽然扔了香烟，火舌把地毯啃噬出一个小洞，很

nbsp;nbsp;nbsp;nbsp;快自行熄灭。霍眉站在原地，几乎是在嚎啕大哭，“不嫁你，不嫁你好了吧？搞得像谁很想嫁给你似的！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门忽然被敲响了。屋里的一切声响瞬间被掐断，只听林杰在外面问：“霍小姐，没事吧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强装镇定，“我做噩梦了。”带着浓浓的鼻音。林杰顿了顿，宽慰道：“想必是住不习惯，江声听着不安稳？这是最后一晚了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这是最后一晚了。